哪所晚清军校走出了四国军政首脑?
发布日期:2017年8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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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校者,将帅之摇篮。如今一提近代的军校,许多人言必称黄埔。其实,曾有过一个近代军校比黄埔还厉害,这所军校的大门陆续走出了8313名毕业生,他们中有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元帅朱德(第3期步兵科学生)和叶剑英(第12期炮兵科学生)、国民党陆军上将朱培德、王钧、金汉鼎、唐淮源、范石生、胡瑛、孙渡、龙云、卢汉、盛世才等。
更令人称奇的是,这些毕业生中还有韩国首任总理兼国防部长李范奭、越南临时革命政府主席武海秋(讲武堂韶关分校毕业)、朝鲜人民军总司令、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副主席、最高人民会议常务委员会委员长崔庸健元帅……
这个军校就是云南陆军讲武堂,以下简称云南讲武堂。除了以上的大人物外,这里还走出了300多位将军、数以千计的校官和尉官。在中国近代史上,“滇军”曾是有口皆碑的一支劲旅,它的士兵多半是纯朴的云南子弟,而它的军官多半来自这所军校。
云南讲武堂的真正历史26年,从1909年成立至1935年,这26年内共培养8313人。1935年之后,这里就改成了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昆明分校,即黄埔昆明分校。1938年1月,又改为了黄埔五分校。
甲午战争战败以后,痛定思痛的清政府开始着手扩编新军。1895年李鸿章创办北洋武备学堂,编练新军,随即全国推行。云南于1899年设立陆军武备学堂,这个学校其实就是云南陆军讲武堂的前身。
1909年9月26日,旧历八月十五那天,云南陆军讲武堂正式创立并开学。后来,张开儒、唐继尧、罗佩金、顾品珍、庚恩旸、李烈钧、刘存厚、方声涛等先后进入云南讲武堂任教。教官大多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且多为同盟会秘密会员。
云南讲武堂的创办人有高尔登、李根源、张毅、谢汝翼、顾品诊、刘祖武、刘吟,21人担任过总办,在这21人总办中,贡献最大的、影响最深的是李根源先生。李根源毕业于日本振武学堂与士官学校,他后来出任大汉军政府军政总长兼参议院院长等职务,还担任过一天的中华民国国务总理。
1909年8月29日,李根源受到护理云贵总督沈秉堃召见,被委任为云南讲武堂监督兼步兵科教官,“监督”相当于主管教学的副校长。1910年,李根源升任总办,“总办”也就是校长,沈汪度为监督,张开儒为提调。这样,讲武堂的一二三把手全为同盟会员所担任。这一点,清政府并不知道,因为当时同盟会员是保密的。李根源的祖上就是南明王朝时“反清复明”的骨干,他筹建讲武堂,选址就选在明朝开国元勋沐英镇守云南时的练兵场上——翠湖边的一大块空地上。他要在此继承祖先遗志,练一支革满清之命的精锐。后来他把自己在讲武堂的居所起名为“思沐小墅”,其思念的“沐”,就是沐英。
云南讲武堂设步、骑、炮、工四个兵科。学生分甲乙丙三个班。甲班和乙班主要训练现役军官,学期为一年。最值得注意的是丙班,这个班在社会上招收16岁至22岁的具有中等文化以上、品行端正、身体强健者200人,学期长达三年。朱德被录取在丙班步兵科学习,是讲武堂第三期学生。从丙班走出了49位将军与元帅,在中国近现代史上叱咤风云。
当时云南讲武堂有个很厉害的兼职老师,他就是有“护国军神”之誉的蔡锷将军。蔡锷在云南讲武堂兼职时写的教材《曽胡治兵语录》广受学员们的欢迎。这本书在1924年黄埔军校成立时,校长蒋介石曾将《曾胡治兵语录》一书作为教材,印发学员学习,并亲自增辑“治心”一章,加序言再版印行。此书后来还被评为中国十大兵书之一。
蔡锷在云南领导的护国运动中,与云南讲武堂的师生们一起,誓死捍卫共和的旗帜,谱写了可歌可泣的历史壮歌。他们在武昌起义后的1911年10月30日成功发动革命,夺取了云南的政权,成立了以蔡锷为都督的新政府--云南都督府,又在袁世凯称帝后率先宣布云南独立,成立了护国军政府,蔡锷等举兵讨袁,历经数次血战,护国战争最终取得了胜利。袁世凯死后,国家重新统一,重新召开的国会一致通过,将1915年12月25日云南护国首义纪念日定为全国性纪念日。
在这两次革命中,云南讲武堂的师生奋不顾身勇敢杀敌,成为了革命的中流砥柱,他们不仅在战火中考验了自己,而且他们的行为与牺牲为云南赢得了极高的声誉,正如梁启超所言:云南“以一隅而抗天下,开数千年历史之创局;不计利害为天下先,拯国命于垂亡,当为全民感谢”。
韩国首任总理李范奭(当年化名李国根)、朝鲜人民军总司令崔庸健元帅、越南临时革命政府主席武海秋等都毕业于云南讲武堂。李范奭等进云南讲武堂时十分秘密,他15岁来中国,在上海担任过韩国复国运动领袖申圭直与孙中山之间的通讯员。当时流浪在上海的韩国临时政府提出了要求,要求中国给他们培养一批军事人才,那么李范奭就是通过这个渠道,因为孙中山先生就跟当时云南督军唐继尧将军打了招呼,让李范奭通过秘密的渠道,秘密的形式辗转进了云南讲武堂。
当时朝鲜、越南革命青年进入讲武堂是保密的,只有唐继尧本人知道,教官都不知道,就连校长郑开文对这些学员的真实身份也不清楚。
李范奭分在骑兵科,学得很刻苦,初期成绩较差,后来经奋起直追,就一直是骑兵科的第一了。
1919年,被日本占领军长期软禁的朝鲜国王高宗去世,出殡时引发了声势浩大的韩国“三·一”运动。李范奭等急于投身反日事业他们不得已向唐继尧本人写了申请。李范奭的信是这样写的:我国人民正赤手空拳的对抗日本帝国主义,我们在云南学到的过硬本领,此时不贡献,何时才贡献呢。这次阁下同意我们回国的话,祖国独立后,我们民族永远记住您的恩德”。
信发出的第三天晚上,唐继尧所派的副官来到学校,直接找到李范奭等,转达了唐继尧的态度:你们想打到侵略者,建立独立的国家,我们永远支持。如果这次失败也不要失望,需要我们的时候一定来找我们。你们想回来读书,什么时候都可以。
于是,对学校网开一面感激不尽的李范奭等韩国学员致谢后,很快离校,前往中国东北,在中朝边境地区组织游击队,武装抗日。那时李范奭才20岁。他指挥的最著名战役是1920年10月的青山里战役,重创日军数千人。这成为韩国复国历史上的经典战役。此后,他一度加入苏联远东红军,被称为“韩国的恰巴耶夫”。后来在东北随马占山等抗日。1940年,李范奭结识了一位中国作家卜乃夫,曾经把自己的经历向作家倾诉,两年后,卜乃夫把这段凄美故事写成小说《北极风情画》,署名“无名氏”在报纸上连载,在读者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1948年大韩民国成立以后,李范奭出任国务总理兼国防部长。他没有忘记在离开云南讲武堂时的承诺,带着感恩的心,在大韩民国的成立文告中,对中国已故的唐继尧将军列名致谢,唐继尧是88位大韩民国建国勋章获得者之一。
当时,云南讲武堂之下,还有一些相当于分校的军校。1918年,李根源创办的广东韶州讲武堂,滇军在四川办的泸州讲武堂,实际上都是云南讲武堂的分校。威风八面的广州黄埔军校,受云南讲武堂的影响也很深。
黄埔军校创办时,得到了苏联的支持,但教员与管理者严重匮乏。1924年9月,唐继尧收到了黄埔军校校长蒋介石寻求帮助的请求。唐继尧当即施以援手,当时受命参与创办黄埔军校的云南讲武堂教官是:炮兵科长王柏龄、工兵科长帅崇兴、步兵科长刘跃扬、骑兵科长林振雄及叶剑英等部分毕业生。王柏龄被孙中山任命为黄埔军校教授部主任、林振雄为管理部主任。叶剑英任黄埔军校教授部副主任。
黄埔军校所用的教材,有许多来自于云南讲武堂。黄埔军校教官以云南讲武堂出身者为多。据曾任黄埔军校教育长的王柏龄回忆,教官中,云南讲武堂出身者占百分之六十,保定军校出身者占百分之二十。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黄埔军校就是云南讲武堂“下的蛋”。
云南讲武堂培养的军人最可歌可泣的行为发生在抗日战场上。60军三个师4万5千余人高唱作曲家冼星海谱写的《六十军军歌》:“我们来自云南起义伟大的地方,横穿过贵州湖南开赴抗敌的战场。走过了崇山峻岭,开到抗日的战场,弟兄们,用血肉争取民族的解放,保卫蔡松坡留给我们的荣光。发扬我们护国、靖国的荣光。不能让敌人横行在我们的国土,不能等敌机轰炸我们的澜沧江。不能任敌机在我们的领空翱翔。云南是六十军的故乡!六十军是保卫中华的武装!”,远征奔赴抗日最前线,参加了血战台儿庄的战役,这是中国军队首次在万人以上的战役中击退并重创日军。从此滇军转战全国,在抗日战争中奋勇杀敌,他们是抗日战争中最英勇,最顽强的部队之一。
国难当头的时候,云南讲武堂毕业的军人们从不退缩。抗战开始后,朱德的讲武堂同窗唐淮源任第3军军长,奉命驻守中条山。此外,唐维源的长官曾万钟、部下寸性奇师长等也出自云南讲武堂。中条山战役尽管惨遭失败,但云南讲武堂毕业的军人们惊天地泣鬼神之举令草木都为之动容。唐淮源军长兵败后,以气壮山河的气概在笔记本上写下遗书:“余身受国恩,委于三军重任,当今战士伤亡殆尽,环境险恶,总军两部失去联系。余死后,望余之总司令及参谋长收拾本军残局,继续抗战,余死瞑目矣!” 遂饮弹殉职,是年55岁。
寸性奇师长亲率奋勇队与敌人搏杀,不幸胸部中弹,这时他已得知军长唐淮源壮烈殉国的消息,悲痛万分,仍强忍伤痛,大呼杀贼,率军冲向敌阵,他的右腿被日军炮火炸断。寸性奇以重伤之躯,率余众数十人突围,再次遭遇日军重重拦截,在交战中,寸性奇左腿被炸断,血如泉涌。此时,寸性奇却要求团长黄仙谷等突围快走,并说“我腿已断,不必管我;我决心殉国,以保全国格人格。”言毕,用最后的力气拔剑自杀!在场官兵无不泪如雨下,虽强敌即至,但无一离开,全部陪伴寸性奇壮烈牺牲!
云南讲武堂毕业的高级将领血洒抗日沙场者还不止这两位。云南讲武堂出身的29军军长王甲本,则是在湖南东安县与敌人肉搏中壮烈殉国的。后来老百姓一看,王甲本军长牺牲了以后还坐在那义气亭里面,他的脸上有刀伤,刀伤已经能看到骨头,他的肚子腹部已经被刺刀戳穿,这个时候他的眼睛还睁着,还在怒视着前方,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他的副官,还有他的那些卫士、参谋、他手下的那些兵,全部壮烈牺牲在这个地方。
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历史的硝烟虽然早已散尽,但我们应当永远记住对中国历史进程曾产生过重大影响的云南讲武堂,以及从这里走出来的那些军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