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有什么？诗和梦想

远方有什么？诗和远方是什么意思，估计这是大多文艺青年们不断追问的东西，其实远方除了是一种希冀，更是诗和梦想的所在。

一

我知道很多人正计划趁一周后的假期出行。不知道有多少人准备用这次出行完成一个长期存在的心愿，去一个“一直想去但没有去的地方”。

很多人都有一个或几个这样的地方，遥远，充满期待，在想象里像电影镜头一样浪漫，是孤悬在自己生活之外的一个寄托。不管生活多狼狈，这地方想起来都能让人喘口气，甚至变成一种毫无逻辑的励志，像《楚门的世界》里的楚门说的那样：我还没有去过斐济，我不能放弃自己的生活。

对这地方发生感情，通常是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可能是书里某句话、一部电影、一个给自己带来复杂情感体验的的人。心里装着这种感受的时间越久，那个地方就被想象得越不真实，越来越神圣不可侵犯。在真正动身去那个地方之前，做准备的过程，就连收拾箱子的时候，都像在做一个仪式。

对这些人来说，那地方就是“远方”。我知道，现在很多人正在计划趁着即将到来的假期，去一次那个远方，每次假期都有一些人下定了决心，迈出了这一步。

我想提醒的是，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这多么危险。因为他们没有清楚地弄明白远方到底有什么。

二

丽江、大理、墨脱……很长时间里这些地方充当着许多人的那个远方。其中的不理性因素很明显，人们通常根本不知道这些地方到底有什么，只是因为一两篇文章、几句歌词和一些漂亮的照片就迷上了那里。

后来发生的故事众所周知。丽江是当代中国给有梦想的中青年带来失望最大的几个事物之一。以至于逆反之下，这些地方又被形容得比它事实上要差很多。原因就是，当那些把丽江当做自己远方的人最终有机会去的时候，他们很难不失望。之前的期待越强烈，倾注的感情越多，失望就越重。太多失望汇聚在一起，故事就转到了反面。

被一个人当成“远方”的地方，往往会给那个人带来巨大的伤害。因为在积年累月的想象和渴望里，那个地方早就变成了人间不可能存在的地方。它不只是风景、人、烟尘、历史，它同时也是一个人毕生梦想的凝结，人们希望那个地方提供的，是自己人生所有不如意的拯救，是帮助逃离他们那不够愉快的生活的唯一通道。

坦白讲，世界上并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做到这一点，丽江已经不错了，但它差得远。我们以为那个被当成“远方”的地方所拥有的那些东西，根本衬不上我们希望它有的那些东西。

三

所以，如果你决定去你的梦想之地，决定去“远方”，你不失望的可能性几乎是零。就像你暗恋了很多年的一个人，你在远方观察他/她，在你心里他们的形象越来越完美圣洁，过了某个时间，他们就绝对不可能比得上你心里的期待。如果运气好，你们一辈子没有交往过，那么他们会成为一个虽然缺失但毕竟还算美好的遗憾。但如果运气差，你们居然交往了，你会觉得他们简直是魔鬼。其实他们说不定还是不错的，只不过被用来比较的那个想象中的人实在太好了。

你的远方就是一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的地方。看看你收拾好的箱子和你买好的机票，你真的意识到这一点了吗?

四

可以试着从一个你们未必熟悉的故事再讲一次。我们的父辈那一代人，即使在遥远的小县城，大概都对“北京天安门”有过长期的向往。我知道非常多的故事，几十年后他们因为某个契机来到北京，急吼吼并心情复杂地去了天安门。

他们去了他们心里存在三四十年的远方，这可以说是化解了遗憾。但我知道这件事并没有那么愉快：天安门的风景出现在了他们眼前，但心里那个天安门从此粉碎了。几乎每个人都觉得它太矮，因为他们把它想得无比高大。

最终去了丽江、墨脱、巴黎、冰岛……这些远方的人，为了完成这个心愿作为交换交出去的，是自己心里非常重要的一部分。那个部分在这些年里曾经充当着这些人最大的希望，是生活还有所期待的最大的理由。而一次出行，轻轻松松地把这个希望和期待给杀死了。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他们还要花多少努力，才能重新建立起一个远方呢?

五

一定要慎重思考下，要不要去那个你期待了很多年的地方。这个地方可能是著名的旅游胜地，也可能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在我听说的一个故事里，很多这样的地方只是某个菜市场。有人这样向我描述过他对一个菜市场的重视：在一座中部城市一条他记不住名字的街道上，有个他喜欢过十年的女孩曾经无意间说过她会下楼走几分钟去那个菜市场买菜。

因为它对你太重要，你要考虑清楚是不是做好准备一定要打破它。在出发之前你要再仔细想一想，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它的真实样子是否会让你失望?失去它在你心里曾经有过的那种浪漫，对你的生活会不会构成一种巨大的破坏?

在你准备去那个地方之前，在你准备靠近那个人之前，在你准备进入那种期待已久的生活之前，你都要想清楚。

六

也许你永远都不会去那个地方，这件事既遗憾，也幸运。

当然，既然你最终早晚都会去，我祝你最终在更具体的生活里找到你的寄托和支柱，这样，即使远方崩塌了，你的生活也还有些可以期待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