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为什么执着于“认祖归宗”?“认祖归宗”到底有何意义?
很多人都不理解中国人为何执着于“认祖归宗”?接下来跟着为什么小编一起欣赏。
一提“炎黄子孙”,几乎所有中国人(包括旅居海外的)都知道,那是自己作为“中华民族”一分子的代名词。
那么,“中华民族”,又指什么呢?
好像,这问题没意义。可能,见到这问题,大把人会泼粪过来,把能想到的表达鄙夷和不齿的辞藻,都毫不吝惜地赏给笔者,以彰其情怀、正义、有知,还有聪明。
而其实,可能、很可能,相当多有情怀、有正义并且“有知”的聪明人,还真未必清楚,“中华民族”作为专用词汇,跟“炎黄子孙”相仿佛,都是在晚清以来的近现代,才“成熟”且“叫响”起来的。
(一)岌岌可危下的民族情结重组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这是十九世纪后半叶“海外华人”组建“兴中会”的纲领辞最前8个字。兴中会,后来演变成同盟会;同盟会,可以认为是国民党的基础前身。
在兴中会的时代,“中华”这个概念,由旅居海外的“大清子民”及其后裔提出,带着倾覆满族统治、回归汉民族文化与政治本源的意图。这里面所包含的民族间芥蒂,在今天,早已不存在,且不宜在今天细数,所以跳过。
能说说的是,当时处于满清王朝统治下的“中华大地”,饱受西方列强侵辱,满清统治集团历经洋务运动、戊戌变法,终是积重难返、无力回天。于是,几乎所有对这个国家具有责任心、对其主体民族即汉民族的处境和前途忧虑的人,都在思考、追寻拯救之法。
这时,出现了一个严肃且无法回避的考问——拯救谁?拯救什么?
废话吗不是,当然是“救国救民”啦!
对!没错——救国救民。但,“国”为何?“民”又是什么范围?
是大清国及其子民么?肯定不是大清国;其子民,也似乎排斥了海外华人,还掺和进了些许龙旗下的“非我族类”。那……那是——中华、中国;和,中华民族、炎黄子孙!
中华或说中国、中华民族和炎黄子孙,一组古老但恰合时宜的答案,就这样,以几乎前所未有的正式和光耀,登上了近现代民族独立自由奋争的大舞台。
自此,从来作为“大汉”、“大唐”、“大宋”、“大明”甚至“大清”的“别名”的“中华”,跃升成了这个国家的最概括、最崇高的名字。中华民族、炎黄子孙、中华儿女,也就成了这个高度广义的国家概念之下所有相关人的总称。
“大清”退后,甚至被感性地忽略。
甚至“大明”及再早的大这个大那个,也都成为了无法“返回”的“过去”。
而现时,十九世纪二十世纪交叠时候疮痍满目的现时,拯救与自救,需要、须要,基于传统、古老归属信念的民族情结的重组,以形成足可以重新振作的凝聚力!
这份凝聚力中,最具温情和“溯源”意味的词汇,便是“炎黄子孙”。
(二)炎黄子孙的本意及其信仰化
字面上讲,炎黄子孙,指的是炎帝(神农氏)部落和黄帝(轩辕氏)部落的后裔。
生发于今陕西关中和中原地区的炎帝、黄帝部落,在传统概念中,被认为是“华夏”族群的祖先;而“华夏”族群,则被认为是“中国”的基本生发源。
这种认识,传承到大约公元前十一世纪中叶,由“敬天崇祖”的周王朝,以“礼制”和“宗法”,施予了血缘式(父系)的、普遍的放大与固化,从而构成后世绵延数千年的“敬祖”情结。
对被称为“炎黄子孙”的我们来讲,祖先、列祖列宗,是最主要的崇拜对象,其地位至少跟“诸神”平齐,甚至更高。
亦即:我们把“都是一个老祖先”的概念,从简单的生理内涵,升级到了社会性的理念。
在这样的理念下,我们一代代往前捯,终究会“靠上”炎帝或黄帝;至少,我们认为是会能“靠上”的。而这种“靠上”,之于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的“合理存在”及“合理延续”,有着身份验证式的重要性。因而,我们比世界上绝大多数其他民族,特别是“敬神”的那些,都更注重“认祖归宗”。
认祖归宗的情结,在需要凝聚、重新凝聚、放大地重新凝聚的时刻、时代,就近乎自然而然地升华成为信仰级的抽象概念。
由是,可以说,今天我们说的“炎黄子孙”,在含义上,是高度抽象化了之后的认祖归宗情结的体现,跟这个词汇原本的字面本义,已经是有很大差别了。
(三)历史上的民族融合与迁徙
在被我们称“中华大地”的这片广袤土地上,古往今来,不断发生着民族融合和族群迁徙——不同民族、不同地域的人们相互通婚,基于生产生活和资源交流(贸易)需要的人口流动,至今仍在进行,并且因为资讯、交通的日益发达,效率更高、范围更广。传统宗族式的血缘牵涉,在几乎从不停顿的融合和迁徙中,早已历经万千变化;血缘的交融、离析,也已经到了只能通过DNA检测才能抓到一些重合度的程度;说谁是“正宗”的“炎黄子孙”,很是矫情,也大抵很难有确然的答案。
但如果细心点儿非矫情一把,也不是一点儿影子找不到。
近的不说,就从“驱逐鞑虏,恢复中华”那时候前溯,一直到炎黄紧后的遥远“华夏”时代,由远及近,在这片土地上,至少发生过四次大规模、较密集的民族融合。
第一次发生在公元前十二世纪到九世纪的“商末周初”。
由于追求包括生产资料和人口在内的各类资源的平衡、改朝换代、新政权谋求稳固和谐等多方面因由,在这个时期,传统的“华夏”民族,吸纳、兼容了诸多当时被称“戎狄”、“化外”的部族,构成更大更新更富于生机活力的部族集群。
可以说,在这个持续了三百年左右的事件中,古老的“炎黄子孙”概念,就已经被从血缘上打破了。期间,甚至稍早,有些原本“正宗”的部族,因各种原因,反而迁徙去了很远的地方,因而游离到了新的融合的民族集群之外——三星堆文化的缔造者、今中南西南山区一些留有相关中原古老传说的少数民族的祖先,就很可能是他们中的一部分。果真如是,是不是可以说,他们,从血缘上讲,反倒比生活在中原的人们,更会“靠上”炎黄老祖先呢?
第二次大融合,发生在魏晋后期的“五胡乱华”时代至唐初的数百年间。
这个是在中学历史教材上有说的。融合的“主体”,可以认为就是前一次融合过后逐渐形成的“汉民族”;而被融合者,则主要是北方和西北方的游牧民族。
这些被融合的民族,血缘上讲,大多跟古老的“华夏”部族没啥关系;但在这次大融合中,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几乎完全在思维和生产生活方式上,被“同化”于了汉民族;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曾经非常强大、建立过很辉煌国家的鲜卑族。别说今天,就是在“驱逐鞑虏,恢复中华”那阵,甚至更早,都已经完全追溯不到他们的“独立存在”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民族大融合,很大程度重叠了中心国家(即“中国”)核心的农耕产业由“粟作”向“稻作”的华丽转身。传统的“汉民族”中一些群体、群落,随着这个华丽转身和一些其他原因,向南迁徙,形成今天江南、东南的人口主力。这次融合过后,可以说,江南、东南地方的人,相比中原和北方人,更是“汉民族”的“正宗”。
第三次民族融合,相比前两次,比较“一边倒”地发生在宋末、元朝到明初的时期。
蒙古帝国的崛起,打破了之前的民族分布格局,随着南宋的灭亡和紧后的元朝推行的人口等级制度,大批宋朝遗民,流落到东南沿海地区,很大程度保留了宋及以前“汉民族”的文化、习俗,还有血统,构成今闽南潮汕地区的人口主力。从这个意义上讲,可以大抵认为,今天闽南潮汕地区的人,相比其北方其他地方的人,可能更保留了两宋主体民族的血统。
第四次民族融合,就比较近了,主要发生在清朝中早期。
作为“异族”,满清统治者,极大接受了元帝国的教训,在经历了最初阶段短暂的对立过后,很快就主动融合于汉民族;在国家稳定、政治和谐方面,可以说呈现了积极效应;及至清朝中期,尤其在北方,满汉一家,已成常态。
在这个阶段,由于满清统治者在初期的一些做法的“后遗症”、文化传播与交流、物资与生产的分布等多重原因,长江以南,相比长江以北,融合程度较低,更多保留了明朝以来的汉民族特制。不过,到了这时节,血统可能已经不在主要了,更多的保留,是在意识形态方面。这也大概就是为什么,最初发起对抗甚至试图倾覆满清统治的力量,多发源于南方。
(四)当代中华大家庭和“炎黄子孙”的广义外延
历经前述四次民族融合,可以说,“炎黄子孙”的概念,在生理的血缘方面的含义,已基本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相融状态了。除了世代生活繁衍在中南、西南一些与世隔绝的大山里、保有跟“中原”相关的古老传说的极少数部族(少数民族的支脉,已不能称为“民族”)外,真正血缘意义上的“炎黄子孙”,实在很难找到更“正宗”的了。
这情形,要是放在很多其他地区、其他族群,很可能,原本的古老先祖,会随着血缘的“分散”和文化的演变,而被遗忘。
而我们,中华民族,及其世代守护、建设、热爱、依恋的中华大地,却因为稳定的农耕经济模式,因为比“敬神”更具体、更亲切、可以具象化到“爱父母”的“敬祖”信仰,因为儒家内核的道德式的宽谅与包容,因为世代相传不曾断绝的生活艺术和保家卫国的抗争精神,而从很古老的秦汉时代,就显示出世界上任何同期民族都不曾有的强大“向心引力”;而使得曾经的敌人成为朋友,曾经的朋友成为亲人,以至于凝聚成这个星球上最庞大的、具有近乎共同灵魂归属感的伟大民族。
不管操何种方言,不管生活习俗有着怎样的差异,不管是在“长江头”还是在“长江尾”,甚至不管是在异国他乡还是色目卷发,只要是“同文同种”,只要知道祖先埋葬在这片土地上,人们都会津津乐道着你我他共同的名字——炎黄子孙!都会由衷自豪地赞叹——巍巍大中华,好大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