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名士王济与诗人孙楚的友谊有多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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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91年,西晋名士王济去世。洛阳城的社会名流倾巢出动,前来参加他的葬礼。
王济的好基友、诗人孙楚听说后,第一时间赶来吊唁。他一到就抱着王济的遗体哭得天昏地暗,感染得宾客纷纷落泪。痛哭一场后,孙楚对着灵床说:“你活着时,最喜欢听我学驴叫,今天就让我为你再学最后一次吧!”然后,他来了场驴叫模仿秀。
只见孙楚双手扶地、挺身伸颈,引吭高叫“呃啊—呃啊”,果然抑扬顿挫,惟妙惟肖,比毛驴还毛驴。由于孙楚的即兴表演太过滑稽,把众宾客都逗笑了,悲伤的气氛荡然无存。对于众人这种极不严肃的态度,孙楚很不满意,板着脸指责到场的社会名流:“老天爷不开眼啊,怎能让王济死去,你们这帮家伙为啥不去死!”
学得好一手驴鸣口技的孙楚一生疏狂率性、才大气粗,属于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清高之士,堪称大情大性的型男酷哥。他曾作诗曰:“天地为我垆,万物一何小。”倒比刘伶“以天地为栋宇”还要厉害几分—刘伶再狂,也不过扬言以天地为豪宅,孙楚竟要把苍茫天地当作自己的酒垆,当场秒杀刘伶。
孙楚出身于官三代,年轻时看不惯官场尔虞我诈的歪风邪气,就打算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玩隐居。有一次,孙楚郑重其事地对王济说:“小王,我准备隐居去了,乡野村居,小桥流水,漱石枕流,岂不快哉!”一激动,把“枕石漱流”说成了“漱石枕流”。王济闻言,笑得抱着肚子满地打滚:“你可别扯了,老孙。流水可以枕头?顽石可以漱口?”孙楚明知自己口误,却还硬犟着将错就错说:“没错,就是‘漱石枕流’!枕流可以洗洗耳朵,漱石可以磨磨牙齿。哪里有错?”
时间过得挺快,孙楚这一洗耳磨牙就到了魏末,四十多岁时才出山,在骠骑将军石苞帐下做一名参军。石苞虽然官当得大,但名声不太好,时人评价他“好色薄行”。孙楚很看不上这个上司,报到那天,就给了石苞一个下马威。一见面,孙楚就来了个90度的鞠躬,大声说:“天子命我参卿军事。”表面上是说,皇上派我来当你的军事参谋,深层意思却在于“卿”字—在古时候,只有上司称呼下级、长辈称呼晚辈才用“卿”。就连侮辱上司都如此有内涵,可见孙楚的漱石磨牙还是很有成果的。
被孙楚如此冒犯,石苞气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随即就向朝廷告状说孙楚以下犯上、毁谤时政。接着,孙楚又向朝廷辩解澄清。如此这般,你告我辩,纠缠了好几年,都没个定论。晋武帝也认为下级不该那样对上司,虽然没玩真格地处理孙楚,却就此让他坐上了冷板凳。就因为孙楚闹的这事,从那以后,朝廷特意规定,参军必须尊重府主。
高傲的孙楚活了一辈子就没看上过几个人,唯独欣赏特立独行的王济。王济也同样欣赏孙楚,两人相看两不厌。作为本州品评人才的大中正,王济将孙楚评定为“天才英博,亮拔不群”,这评价实在太高。在王济的灵前,孙楚不理世俗眼光、不顾体面地学驴鸣,大约也与感恩王济的慧眼赏识、悲鸣知音难再有不无关系。毕竟,能跟这样极品的自己互捧臭脚,除了同样是极品的名士王济外,天底下还能找到几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