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能夺权真的是因为李治有病在身吗 真相却是李治主动给予的
还不知道:武则天为什么能夺权的网友们,
从显庆五年(660年)到永淳二年(683年)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李治将他的主要时间与精力都投入到了战争与外交领域,简单说来其工作内容就是:“谈,不打”,“不谈,打”,以及“谈什么给我狠狠打”,这样的几个词。至于国家具体政事,如任免官员、赈灾救济、钱粮赋税之类的,基本上是能不管就不管,没有大事不吭声。
可是二十几年如一日下来,国家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一切虽不说无往而不利,但还算有条不紊。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稀罕事,究其原因是因为那位接替长孙无忌,分管国家日常政务的领导非常给力,她就是当今圣上的第一夫人,武皇后。
按照传统说法,武氏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所以她一坐上皇后的宝座就开始逐步胁迫自己软弱的丈夫,让他将手中的权力交给自己,直到架空皇帝为止。
对于这一说法,我仅同意前三分之一句,后面的我保留意见。
事实上,武皇后的理政权力不是她要来的,而是李治积极主动给予的。
这其中的原因,史籍中说得再清楚不过:他有病。
据两唐书记载,自显庆五年起,李治是“多苦风疾”。所谓风疾,前面我们有提过,这是李氏家族的一种遗传病(并非如某古装剧所编是由于淋雨),其临床上的表现通常为头晕目眩、四肢抽搐麻木,严重时还会出现突然昏厥的症状。当年李渊和李世民都曾饱受此病困扰,其后的唐顺宗、唐穆宗、唐文宗、唐宣宗也是这种遗传病的明确中招者。然而在这些病号中,李治的病情很可能是出现得最早也是最为严重的。特别是在除掉了亲政最大的障碍长孙舅舅后,估计是政务量突然加大的缘故,李治的状况日益恶化,变得“头重,目不能视”,这样一来,奏疏批阅不了,上朝也坐不久,皇帝陛下的正常工作和生活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为了不耽搁国家大事,同时不至于大权旁落,李治急需一个帮手协助自己支撑起这个庞大的帝国。
外戚已经证明是靠不住的,宗室兄弟不造反便谢天谢地,而后来在唐朝只手遮天的太监当时也就是群家仆,何况还没啥文化,这种档次的更是完全不在皇帝陛下的视野中,淘汰;朝臣,勉强还可以期待,但考虑到他们中的很多人同长孙无忌、褚遂良所属的关陇集团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也不能过于倚重,待查。
看来看去,想来想去,也就剩后宫了。
于是在某一天,李治对心疼自己身体的爱妻武皇后说:“你来,替我看下这份奏章。”
从此,武皇后真正登上了政治的舞台,并开始逐渐成为这个舞台的焦点人物,直到实现控场。
武氏的理政能力的确值得称道,仅经过短短数月的家庭培训,她便能独立处理政事,且批复章奏时切中要点,深得李治及朝臣的好评。
与此同时,武皇后在朝中的班底也在形成与壮大中。
龙朔二年(662年),朝廷对中央机构进行了大刀阔斧的调整,这次调整后的最大变化是对三省六部及其长官为首的部门与官员名称做了大改变,如门下省不叫门下省了,改称为东台,中书省也不叫中书省了,改叫西台,尚书省则称为中台;相应的,侍中改叫左相,中书令改称右相,尚书仆射叫匡政,左、右丞叫肃机,六部部长(尚书)称为太常伯,副部长(侍郎)称为少常伯,而其余的各大小衙门如御史台、九寺、七监、十六卫、二十四司也都换了名字。
可能今天的很多人会认为李治夫妇很是无聊,实在是属于吃饱了没事撑得慌因而欠抽的类型。
但事实绝非如此。
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权谋实践告诉了我们这样的一个道理:高层的一切举动,那都是隐藏了深深的政治用意的。
改名是虚的,无聊是装的,掌握权力才是真的。
所以搞来搞去,只是为了权力二字而已。
改名之后,最直接的受益人是许敬宗。朝廷二月份折腾完,他老同志八月份就上了台,出任太子少师、同东西台三品、知西台事,考虑到在此之前许敬宗就已经是右相了,这一任命事实上意味着许敬宗成了三省的总长官。
几个月后,李义府跟着上台担任右相,负责朝中人事工作(当时还没被流放)。
这样一来,朝廷的行政权与人事任免权完全被武后取得,当年躲在幕后的皇后娘娘更进一步走进了前台。
但要想从幕后走到前台,你知道,这一切不容易。
作为武后的头号亲信,猖狂的李义府因为不拿皇帝当干部,仅当上右相三个月就被李治废了武功,贬到蜀地做无期反省。武皇后一派由此遭到了沉重的打击。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鉴于被小小的李义府蔑视了一番,李治对老婆在朝中势力的大肆扩张有所警觉,开始有意疏远皇后,并且还很可能对老婆有所训诫。
女人到底是女人,不够理智,被李治这么一吓唬,武皇后立马就慌了,于是她赶忙秘密找来了一个叫郭行真的人。
郭行真是个道士,据说很有几分道行,特别是在厌胜之术这一领域颇有造诣。
这人匆匆进入后宫,为了什么,不知道;进宫之后又做了什么,也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有知道郭行真身份及特长的太监把这事儿捅到了李治那里。
李治愤怒了:你要干嘛?
愤怒之余,皇帝陛下也果断秘密叫了一个人入宫(不愧是两口子啊)。
李治找来的这位叫做上官仪,不是道士,是进士。
上官仪,字游韶,贞观年间进士,陕州陕县(今河南省三门峡市陕县)人,初唐著名诗人。
如果你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并不需要感到不好意思,毕竟这位仁兄只是名噪一时,论知名度比后面的李杜、小李杜要低得多。但如果你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你最好祈祷你的导师不知道这事儿。
因为上官仪是一派诗歌的开创者,其诗歌作品时人称作“上官体”,而这是唐代诗歌史上第一个以个人命名的诗歌风格称号。而他本人则被公认为上承杨师道、虞世南,下开“文章四友”和沈佺期、宋之问的承上启下性质的大诗人,对后世律诗的形成有很大影响。
此人出身官僚世家,其父上官弘官至大隋江都宫副监。江都宫副监是个远近闻名的大肥差,按理说,上官仪的童年生活应该很幸福,绝对衣食无忧,但事实正好相反,因为上官弘运气不太好,他担任这一职务的时候正是大业末年,江南恰是一片烽火连天,所以,上官弘让人给砍了,当时尚且年幼的上官仪就此成为孤儿,被送到庙里做和尚。
虽然与僧侣为伍,烧香度日,但与陈祎(即玄奘法师)不同,上官仪明显对佛经并不特别感冒,反倒是对诗经有着天然的浓厚兴趣。所以长大以后,上官仪的佛学功底只不过能排在第二位(只是相对而言,史载上官仪精通佛家《三论》),排第一的是文史知识。
当时唐朝派到扬州做都督的杨仁恭是个比较爱才的人,他觉得写得一手好文章的上官仪留在庙里敲木鱼实在有些浪费,从而举荐上官仪入京参加科举考试。
上官仪的文笔着实不是盖的,进京一考,一举中的,连当时的皇帝李世民都听说了他的名字,特地召他做弘文馆直学士。众所周知,李世民是个喜欢作诗写文,但水平有限的人,所以皇帝大人每次挥毫泼墨完毕,总要让上官仪先为自己看一遍草稿,加以润色,还往往令其当场附诗一首作和。上官仪的表现应该是不错的,几次宴会跟下来,已经被升作起居郎,有机会同当时的宰相房玄龄、褚遂良共事参与《晋书》的编修工作。
凭借着绝佳的文笔,上官仪的仕途一路畅通,到了龙朔二年,上官仪已经是银青光禄大夫、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成为宰相级的高官。
李治是李世民一手带大的,上官仪则是先帝宴会中的常客(史载:宴私未尝不预),两个人之前应该有打过交道,不过感情并非很深(从后面的事情可以看得出来),在这个时候,李治召上官仪入宫,在我看来,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在当时的宰相班子中,一共有四个人,除去上官仪和同武后关系亲密的许敬宗,剩下的两个人分别是刘祥道和窦德玄。
刘祥道是一年前李义府专案组的组长,李义府的倒台基本上就是此人促成的,在李治看来,刘祥道已经站到了武皇后的对立面,应当会为己所用。然而事实证明,皇帝陛下看走眼了。刘祥道比他想象中的机灵得多。办完李义府的案子后,刘祥道深知自己得罪了皇后娘娘,因而屡次主动上疏,表示这个右相不愿意干,情愿退休回家。很明显,他没有卷入第一家庭权力斗争的打算,只想急流勇退,安度晚年。这样的觉悟,自然指望不上。
窦德玄倒是个老实人,而且还跟李治沾亲。其祖父窦照是李治的奶奶窦皇后的亲哥哥,等级比较高(这个辈分称呼大家自己去算),在朝中也没有搞过什么小团体,很值得信赖。但问题是窦德玄有些过于老实了,从来都是实话实讲,藏不住事儿,所以自然也不适合。
于是乎,上官仪就成了唯一的人选。
李治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激动情绪,向上官仪讲述了武皇后的所作所为,并适时抛出了他的对策:废后。
没承想,听完李治的叙述,上官仪居然比皇帝本人还要激动。
“皇后专权跋扈,天下人早就对她大感失望,陛下正应该将其废掉以顺人心!”
这下轮到李治泪流满面了,真是知音呐!
皇帝大人马上点头表示同意,当即下令由上官仪起草废后诏书,择机通告天下。
眼看着武皇后即将步前任王皇后的后尘,成为第二代废后,关键时刻,武氏的情报网络再次发挥了起死回生的功用。
武后得知这一消息的那一刻,说话都不利索了,情势紧急,皇后娘娘连头发都顾不得整理,直接就奔着皇帝大人的办公场所去了,在一连串的闯宫过监后,武皇后把正在细细品读废后诏书(草稿版)的李治堵了个正着。
人诏并获,现场气氛瞬间凝固。
在皇帝开口前,武皇后率先抢白,从太宗病榻前叙到感业寺再见,讲过去,忆往昔,白头相守,比翼连枝等等等等,说得本待发作的李治心肠一下子软了,当即丢下诏书,上前安慰起老婆来。
人家和好如初了,上官仪却混不下去了。他被列为武后黑名单上的第一号猎物。
经过研究,武皇后找到了诛杀上官仪的突破口——他的履历。
说来也是巧了,上官仪和那位向皇帝告发武后的太监王伏胜都曾侍奉过废太子李忠,本来这没有什么,可在老狐狸许敬宗的一番解析下,上官仪和王伏胜都成了废太子李忠谋逆集团的核心人物。根据许敬宗的报告称,李忠被废后,心怀不满,对皇帝皇后刻骨仇恨,于是结交了宰相上官仪和内侍王伏胜,挑拨圣上夫妻关系,意图浑水摸鱼,加害帝后。
被扣上了这样一顶帽子,上官仪的命运就此注定。
麟德元年(664年)十二月,上官仪被打入大牢,不久与其子上官庭芝、内侍王伏胜一起被处斩,其家财及家人被打包充公。几日后,在黔州蜗居的废太子李忠得到了那个让他震惊的消息:赐死。李忠无话可说,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有用,于是他了结了自己的性命,终年二十二岁。
刚上黑名单的上官仪家破人亡,早在名单上的刘祥道也没跑掉,因与上官仪私交不错,他也被摆了一道,降职为司礼太常伯(即礼部尚书),被撵出了核心决策圈。此外,左肃机(即尚书左丞)郑钦泰等同上官仪来往密切的朝臣也受到了牵连,或被判流放,或遭到贬谪。
武皇后终于满意了,这次她不但绝处逢生,漂亮翻盘,还一箭双雕,清除了现有的威胁上官仪和潜在的威胁李忠,实在是上天保佑,可喜可贺。
当然,此时的武皇后并不知道,她此举最大的收获其实不是除掉了敌人,而是得到了一个得力的助手。虽然这个助手这个时候尚在襁褓之中。
因为在上官仪被没入掖庭,充为官婢的家属里,有个婴儿,她是上官仪的孙女,同母亲郑氏一同入宫。此女显然继承了祖父的优良基因,生性聪颖,文学天赋惊人,十余年后,她将成为一代女皇的左膀右臂,权倾朝野。
她,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上官婉儿。
上官仪、王伏胜的下场让宫廷内外都知道了一个重要的常识:天虽然没有二日,但国可以有二主。而且女主明显比男主要狠得多也厉害得紧。
废后未遂事件也给武皇后敲响了警钟,此事让她意识到,李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怯懦,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被打回原形,失去之前辛辛苦苦争来的一切。所以,要想个辙。
话虽如此,但李治毕竟是皇帝,你还能对他执行二十四小时监禁么?
对于这个问题,武皇后置之一笑。不需要监视,但需要陪同。
自此之后,皇帝每次上朝,尽职尽责的皇后娘娘都会陪着一起来,李治听政在前,武氏垂帘在后,十余年如一日,风雨无阻。天下大权,大小政事皆有皇后参与定夺。久而久之,群臣朝见到四方上表都开始有默契地将皇帝夫妇并称,呼为“二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