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武帝萧衍是明君还是昏君,为什么他的评价褒贬不一呢?

  梁武帝萧衍是南北朝时期梁朝的建立者,萧衍在位时间达四十八年,在南朝诸帝中位列第一。萧衍凭他的聪明才智建立了一个新的王朝,尔后又由他的昏聩将其葬送。不但让他自己身死国灭,更令南朝国力大损,元气大伤,此后被北方政权吞并,成为大势所趋的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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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548年,这一年是梁武帝在位的第47年,也是萧衍人生中的第85个年头。在当时,论在位时间长短,梁武帝只输给了雄才大略的汉武帝;而论寿命,萧衍却是之前历代正统皇帝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即便加上后世,也只是不及号称“十全老人”的乾隆帝一人而已。

  乾隆帝自称“十全”,不过是倚仗武功十件。虽然也很了不得,但毕竟只是武功啊:哪怕是攒够一百个武功,以此得名“百全老人”,也未免太过单调了。相比之下,梁武帝虽然武功没有那么完满的数字,但论权谋、论治国,当时已经在位47年的他,位列“千古一帝”之席,勉强也够格了。

  而论文学,萧衍也是当之无愧的一代文豪。他的诗歌,他的赋,在文学史上说起来,比起那位写诗万首却无一被人记住的乾隆,不知高明到哪里去了。然而,梁武帝终究不能算是“千古一帝”,萧衍也因此更多地被后世以“文学家”“出家天子”的名头记住。

  一切的一切,只因萧衍多活了一年。而梁武帝在位最后一年的那件事,不仅毁灭了他的生命,也毁掉了他的名声。事情的开端,始于一个吉祥的梦。公元547年的某日,梁武帝睡觉时做了一个梦,史载“高祖梦中原平,举朝称庆”。

  他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宠臣朱异,并自吹“吾为人少梦,若有梦,必实”。善于拿捏圣意的朱异说,这是“宇内方一之征”。果然没过多久,东魏一员大将便携所辖河南地向南梁献上了降表。来者,侯景也。

  侯景,字万景,鲜卑化羯人。此人打小时候就行为不羁,身为乡里人所忌惮。成人后“骁勇有膂力,善骑射”。北魏末年,侯景投军,先后在鲜于修礼、葛荣、尔朱荣帐下效力。而当尔朱荣被高欢诛灭后,侯景投了高欢。

  侯景虽然为人“残忍酷虐”,却驭军严整。并且,每次打仗所掠得的财宝,侯景皆班赐将士。所以侯景的军队颇有战斗力。侯景非常受高欢的重用。

  公元534年,高欢立孝静帝,建立东魏,自己独揽大权,而侯景则被高欢委以重任。史载:魏以为司徒、南道行台,拥众十万,专制河南。简单说,黄河以南直到梁境、洛阳以东直到大海的原北魏的大片领土,都是侯景的地盘。

  对于高欢,侯景是服的,敬称其为“高王”。而对高欢的长子高澄,侯景却非常不待见,直称其为“鲜卑小儿”。史载侯景曾扬言道:王在,吾不敢有异;王无,吾不能与鲜卑小儿共事!

  另一边高欢对侯景,心里也非常有数。公元547年,高欢病重时,对其子高澄说:侯景狡猾多计,反覆难知,我死后,必不为汝用。高氏父子于是写信召侯景入朝。侯景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知道高王一死,自己必大祸临头。见到召自己回朝的书信,侯景心中颇为不安:这时候回去,不等于送死吗?

  在高欢去世数日后,侯景果然反了。侯景的地盘,处于东魏、西魏、南梁三国的交界处。这块地虽然不小,但毕竟是四战之地,凭这个自立,独自对抗三国的哪一方,都是很难的事。因此,在举起反旗的那一刻,侯景就张罗着找靠山了。他首先想到的是西魏。

  在高欢立孝静帝建立东魏后不久,他的死对头宇文泰就立文昭帝建立西魏,与东魏对峙。在当时的三国之中,论国力,若说哪家最强,东魏、南梁也许还能争一争,但若说谁最弱,那真的非西魏莫属了:国土小、经济弱、人口少。

  应该说,侯景的选择是很精明的。身为东魏大将叛归主子的死敌,又求以河南六州内附,这对西魏来说,难道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吗?然而,西魏的话事人宇文泰,可是老油条。在他眼里,这桩看似稳赚不赔的买卖却因为侯景的存在而风险陡增——都知道侯景这人反复无常啊。

  算上高欢父子,他可是已经换了四个东家了,而且,几乎每换一个东家,都会与前东家为敌。今天他投了我,明天他又叛我,怎办?所以宇文泰对侯景的答复是:好啊,欢迎啊。不过你得入朝为官,而你的地盘,则由我派人接收。

  侯景一看傻眼:这跟高氏父子召我回朝有区别吗?于是,侯景表面上接受西魏所封官爵,暗地里却又寻求第二选项——南下投梁。

  面对侯景的这封降表,梁武帝君臣要怎么办呢?群臣廷议时,以尚书仆射谢举为首的一干大臣均表示反对。理由有两个:其一,还是侯景的人品问题。虽然这人能征善战,但他反复无常啊,谁能保证他会忠心为南梁效力呢?其二,如谢举所言,南梁“顷岁与魏通和,边境无事。今纳其叛臣,窃谓非宜”。此时南梁与东魏高氏,关系尚好,接纳东魏的叛将,不是明摆着要撕破两国关系吗?

  梁武虽然很想接纳侯景,但一听群臣这么说,自己也犹豫了。大清早自己一个人来到武德阁,自言自语道:我国家承平若此,今便受地,讵是事宜,脱致纷纭,悔无所及。老人家内心是纠结的。而深谙圣意的朱异此时又出现了。朱异应声答道:圣明御宇,上应苍玄,北土遗黎,谁不慕仰?为无机会,未达其心。

  上来一句把老人家捧得高高的:圣上英明,天命所在,北方的人都想着归顺呢,这不是没机会吗?紧接着,朱异又说:今侯景分魏国大半,输诚送款,远归圣朝,岂非天诱其衷,人奖其计!原心审事,殊有可嘉。点明两件事,第一,侯景带来的是“魏国大半土地”;第二,这是“天诱其衷”,老天的旨意。

  最后,朱异不忘补一刀:今若不容,恐绝后来之望。此诚易见,愿陛下无疑。人家来投你,你不收,以后还会有人来投你吗?三下五除二,把老人家说动了。

  想想那大片的河南土地,想想良将,想想天命,想想自己的年纪,想想功业,想想那天做的那个梦,梁武帝下了决心:得景则塞北可清,机会难得,岂宜胶柱!于是,梁武帝封侯景河南王、都督河南北诸军事、大行台,并先后两次派兵北上,支援侯景。为首大将,是萧渊明。

  萧渊明之父萧懿,是萧衍的兄长。让亲侄子统兵出征,这种事放在宋、齐两代是罕见的。两代都以屠戮宗室出名。叔侄这么近的关系,莫说掌兵,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刘宋前废帝刘子业在位时,百般虐叔,最后却被自己的叔叔刘彧反杀了。宋明帝刘彧上台后,旁支上位心中不安,于是杀光各路侄子。宗室之惨,难以名状。

  然而萧衍是个慈父。虽然早年挥军征战四方,刀下鬼多得数不过来;虽然覆齐建梁之后,对齐明帝萧鸾一系几乎斩尽杀绝。但与宋、齐的篡位者不同的是,萧衍不是嗜杀之人。对萧齐宗室的杀戮,仅限于萧鸾一系,而对自家宗室的重视和爱护无以复加。

  比如对亡兄萧懿的儿子,尽数封侯;而对萧琛、萧景等宗室,均委以要职。甚至,有的宗室触犯了法律,萧衍也网开一面,不予追究。对待宗室,萧衍一直怀着一份亲情,以致当时史臣有论:高祖光有天下,庆命傍流,枝戚属琏,咸被任遇。

  对宗室如此,对自己的儿子就更不用说了。除了长子昭明太子萧统外,其余七子均封王,各镇一方。其中二子萧综之事,让老人家特别费心。当年萧衍起兵反齐、诛杀东昏侯萧宝卷之时,萧宝卷的妃子吴氏已有身孕。后来吴氏被萧衍纳为妃,仅七个月后便生下了腹中的孩子,即萧衍的次子萧综。宫中人多疑此非萧衍骨肉,萧衍却不疑,照样封王。

  萧综长大后,吴氏因忌恨失宠于萧衍,故对萧综说出了身世。萧综大惊,决心与萧衍决裂。在一次与北魏的战争中,萧综趁机投靠了北魏,更名萧缵,并表示为东昏侯服丧。萧衍知道后非常生气,下令“削爵土,绝属籍,改其姓为悖氏”,但很快又恢复原来的样子,甚至封尚在梁土的萧综的儿子为侯。可见萧衍心中的放不下。

  萧衍对亲子如此,待养子亦不薄。侄子萧正德,在萧衍长子萧统尚未出生时,被过继给萧衍做儿子。等到萧统出生,萧正德又回归本宗。萧衍称帝后,封他做侯。由于落选太子,萧正德怀恨在心,居然投奔了北魏。

  神奇的是,一年以后,萧正德居然又跑回了南梁。更加神奇的是,萧衍居然没有责骂他!只是流着眼泪劝诫了一番。不仅恢复了他的侯位,还封了将军。萧正德回梁后,恶性不改,到处为害,萧衍也没怎么惩罚他。不仅如此,萧正德的官爵还不断提升。549年,萧正德竟是平北将军、都督京师诸军事,担任守卫京畿的要职了。很快,萧衍的宽仁便收到了“回报”。

  萧渊明带兵北上支援侯景,入了东魏境内。梁魏正式撕破脸皮。侯景见南梁派兵来了,心中暗喜。另一边东魏自然也没闲着,迅速组织人马,南下驱敌平叛。这一次,侯景和萧渊明运气不太好,因为东魏派来的军队,领军的是大都督高岳,而实际指挥作战的,则是慕容绍宗。

  史载,侯景最开始听闻东魏派来的将领是韩轨,不屑地说道:“啖猪肠小儿!”后来听说来的是大都督高岳,侯景还是一副很牛的样子:“此尔。”等到听说慕容绍宗到了,侯景“扣鞍”曰:谁教鲜卑小儿解遣绍宗来?若然,高王未死邪?吓得他以为高欢诈尸。

  之后发生的战事,也的确印证了所谓“侯景克星”慕容绍宗的实力。先是闪击萧渊明,一战生擒。然后与侯景耗,耗到侯景军队粮尽,人心浮动。接着施展攻心术,对侯景的军队大打亲情牌,使之溃散,趁机冲杀。搞得侯景身边仅剩八百骑兵,狼狈逃入江南。

  就这样,梁武帝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只得到了一个反复无常的战将和他的八百残兵,而所谓河南地却寸土未得,甚至还搭上了自己的侄子和数万士兵。对于看重亲情的萧衍来说,侄子被俘虏,让这位80多岁的老人家痛彻心扉。

  这个时候,东魏那边却伸过来橄榄枝。年轻的高澄,其老辣程度丝毫不逊于其父高欢。他很清楚逃入江南的侯景,对南梁来说就是一颗炸弹,而引爆这颗炸弹最好的引线,便是刚刚被俘虏的萧渊明。

  原来萧渊明被俘后,受到了东魏的款待。在高澄的授意下,东魏孝静帝亲自引见萧渊明和众将帅,解除对他们的囚禁,将他送往高澄的居所晋阳。而高澄对萧渊明也礼遇有加,非常亲切地对他说:先王与梁主和好十有余年,闻彼礼佛文,常云奉为魏主,并及先王,此甚是梁主厚意。不谓一朝失信,致此纷扰。

  自出师薄伐,无战不克,无城不陷,今自欲和,非是力屈。境上之事,知非梁主本心,当是侯景违命扇动耳。侯可遣使谘论,若犹存先王分义,重成通和者,吾不必违先王之旨,侯及诸人并即放还。

  在这段谈话中,东魏丞相高澄首先追溯了魏梁双方多年的传统友谊,虽然战场上东魏战无不克攻无不胜,但想想看还是以和为贵。紧接着,高澄一面给南梁的出兵开脱,说发动战争那不是梁主本心,是受了侯景的煽动;一面又点明,只要魏梁议和,梁交还侯景,魏自然也就交还萧渊明等人。萧渊明听了大为感慨,立即修书一封送往建康。这封信成了一把钥匙,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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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衍看了信之后,哭了。与诸臣商议该怎么办。朱异等人坚持“静寇息民,和实为贵”,主张答应东魏的条件议和。只有司农卿傅岐看得透,说道:高澄何事须和?必是设间,故命贞阳遣使,欲令侯景自疑。景意不安,必图祸乱。若许通好,正堕其计中。这分明就是高澄的反间计,千万不要上当!

  然而,朱异等人坚持要和平,不要战争。萧衍也不想再用兵,从而给萧渊明回信,感谢高澄款待,“当别遣行人,重敦邻睦”。此时身在寿阳的侯景,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无数神兽飞奔而过。梁魏议和?这不分明拿我做筹码吗?

  侯景立即作书一封送往建康给梁武帝,痛陈不可与东魏言和。侯景不放心,又叫人拿了三百两黄金,厚赂朱异,想让朱异帮自己说好话。天真!朱异是什么人?作为梁武帝几十年不倒的专宠,朱异只会讲梁武帝爱听的话,只会顺着梁武帝的心意去说,凭这点钱让他“直言进谏”替一个降将说话?想得美!

  金子,朱异收下了,但话,却没有给侯景传。侯景不甘心,又写了两封信发到建康,得到的回复是两个大写的“不”。侯景被逼到了角落里。为了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侯景作了一封伪信,诈称东魏方面要求以萧渊明交换侯景,将信发往建康。萧衍看后,打算同意。傅岐力谏:

  侯景以穷归义,弃之不祥;且百战之余,宁肯束手就执!人家穷途末路来投,我们收了他却又要将他抛弃;而且人家百战之将,你说抓起来,就能抓起来了?朱异等人却不以为然:景奔败之將,一使之力耳。派个使臣去把他抓起来就够了。

  萧衍遂回复高氏说:“贞阳旦至,侯景夕返。”侯景听到消息后,心态彻底崩了,大骂:“我固知吴老公薄心肠!”身边的僚属说了:“今坐听亦死,举大事亦死,唯王图之!”侯景一咬牙,反了!

  梁武帝真的老了。自侯景决定要反,到侯景真正开始造反,中间其实隔了好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侯景依然不停地向建康索要物资,虽然态度越来越傲慢,但梁武帝却一一应允。史载“赏赐锦彩钱布,信使相望”。同时,也不断有人向梁武帝告发,说侯景要反,但梁武帝并未当回事。

  正如朱异所说:景孤危寄命,譬如婴儿仰人乳哺,以此事势,安能反乎!宗室鄱阳王萧范接连请命合兵讨伐侯景,梁武帝不许。朱异代梁武帝回复说:鄱阳王遂不许朝廷有一客。甚至,侯景邀梁将羊鸦仁同反,羊将使者绑了送到建康,朱异仍说:景数百叛虏,何能为?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侯景的实力渐渐恢复。终于,举兵的那一天来了。

  打着清君侧的名号,侯景率军直取建康。所列佞臣之首正是朱异。梁武帝听说侯景造反后,大笑说:“是何能为,吾以折棰笞之!”的确,侯景举兵时,兵不过八千。然而,此时的侯景久经战阵,正是当打之年,而梁武帝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挥军大战四方的萧衍了。

  当梁武帝派出的平乱军队按部就班地开赴淮南时,侯景早就做好无后方作战的打算。他声东击西,率领轻兵出其不意地攻占滁州、和县,击败守江梁军,从采石渡江。梁廷震动。

  除了战略上技高一筹,梁武帝统治末年尖锐的社会矛盾,也着实帮了侯景大忙。由于纵容宗室、高门世家,梁朝表面上看其乐融融,实际上暗流涌动。大量的奴仆、平民,饱受梁廷掌权者的欺压,以致侯景军至,一呼百应。开始时不过八千人,怎想兵越打越多,到建康城下时竟已有十万之众。

  梁武帝早年统治下的国家,“治定功成,远安迩肃”,“三四十年,斯为盛矣”。如今,一去不复返。建康城自东吴起做首都,后又历经东晋、宋、齐三代,经营良久,就算侯景人多也没那么容易攻破。负责京畿防御的萧衍养子萧正德,却早就被侯景收买,背叛了对自己数有恩典的养父。

  在萧正德的引导下,侯景军顺利地攻进了建康,梁武帝则率守城残军退入台城,在名将羊侃的组织下死守。

  从548年10月,到549年3月,台城攻防战打了五个月。萧衍的儿子们呢?此时萧衍的儿子中,健在的只有三子萧纲、六子萧纶、七子萧绎、八子萧纪。三子萧纲跟父亲萧衍一起,被困在台城。能自由活动的只有另外三子。六子萧纶,即统兵征讨侯景的主帅,能力有限,打侯景打不过。七子萧绎,镇江陵,倒是派兵勤王了,可看起来不怎么积极。八子萧纪,镇蜀中,干脆不发兵平叛。

  直白点说,对老七老八而言,困在台城的并不是什么“父亲萧衍”,而是大梁王朝的开国君主梁武帝。正牌太子萧统早已故去多年,只要梁武帝一去世,这皇位,花落谁家未可知。作为皇帝,梁武帝的功过还不好简单地评断,但作为父亲,萧衍可以说是很失败了。

  羊侃病死了,台城也终于失陷了。当听到侯景军涌入台城的消息时,梁武帝“安卧不动”,问近臣:“犹可一战乎?”近臣回答说“不可”。梁武帝感叹道: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复何恨?不一会儿,侯景带兵进了皇宫。一段史上绝无仅有的会面就此展开。

  侯景首先表态:为奸佞所蔽,领众入朝,惊动圣躬,今诣阙待罪。梁武帝于是召见侯景。侯景入殿后,梁武帝“神色不变”。梁武帝问道:卿在军中日久,无乃为劳!侯景竟然不敢抬头看梁武帝,“汗流被面”,满头大汗。

  梁武帝又问:卿何州人,而敢至此,妻子犹在北邪?侯景居然答不上话。旁边的将领代侯景答道:臣景妻子皆为高氏所屠,唯以一身归陛下。梁武帝又问:初渡江有几人?侯景回答:千人。围台城几人?十万。今有几人?率土之内,莫非己有。梁武帝终于不说话了。

  侯景退下来,对僚属说了这么一段话:吾常跨鞍对阵,矢刃交下,而意气安缓,了无怖心。今见萧公,使人自惧,岂非天威难犯!吾不可以再见之。之后,虽然台城尽为侯景控制,但在梁武帝面前,侯景的要求却皆得不到满足。

  侯景想借梁武帝之名发号施令,竟被梁武帝三言两语怼回去。侯景无奈,只得削减梁武帝膳食。86岁的老人终于扛不住了,忧愤成疾。临终前,梁武帝觉得口苦,想喝蜜却不可得。两声“荷!荷!”成了他最后的遗言。

  梁武帝死了,在位48年。萧衍死了,享年86岁。总共55年国祚的南梁,在几年之后也寿终正寝。经此一乱,南朝国力一落千丈,哪怕继任的国君如何努力,都难以找回梁初的版图和国力。东魏于此乱并未占得多大便宜,倒是西魏,拜萧衍那两个儿子所赐,占据了巴蜀和荆州,一跃成为三国中实力最强的。

  再之后,陈代梁,北齐代东魏,北周代西魏;继而北周灭北齐,隋又取而代之。公元589年,隋灭陈。梁武帝做梦想实现的宇内一统终于实现了。华夏的命运,就此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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