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县长好当吗?县长平常的工作是什么

  东汉第一任光武帝刘秀,有个女儿叫馆陶公主,为了让儿子当郎官,找到继承皇位的弟弟汉明帝刘庄。

  刘庄作为舅舅,硬是不肯赏外甥一顶纱帽,只给了姐姐一大笔钱。

  刘庄上朝时把这件事作为选人用人的案例,专门告诫大臣们:“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用非其人,则民受其殃。是以难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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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制社会,从秦始皇开始就是“朕即国家”,“国”就是皇帝的“家”,官位就是家里的国,给谁不给谁,都是“家”里的事。但不管是姐姐跟弟弟要,还是算作外甥跟舅舅要,刘庄却硬是不给。

  凭这一点,他称得上是位明君。

  事实上,这位汉明帝的确与儿子刘炟(汉章帝)一起,承前启后,创造了史称“明章之治”的约40年太平盛世,父子俩与光武帝刘秀成了罕见的“三代明君”。

  郎官是朝官,“出宰百里”的“县长”是地方官,刘庄显然把当“县长”看得更重。古时候“县长”就叫“百里侯”。

  “县”这个行政建制周朝就有了。秦孝公争霸天下时,在灭掉的小国首先设立“县令”和“县丞”。秦汉实行郡县制,每个县管辖的范围按照“山川形便”划界,与山脉、河流走势基本一致,一方面交通便利,另一方面自然条件适合耕种同样的作物,便于税赋管理。

  郡县制从中央到地方只有三级,县以上官员属于朝廷命官。有句话叫“皇权不下乡”,皇帝的权力只延伸到县一级,县以下是“乡”和“里”,由乡民推举社会贤达担任“乡长”、“里长”实行自治,一个县大约管着一百个“里”。“县长”被叫做“七品芝麻官”,似乎官位卑下,实际上权力极大,行政、司法、军事统统归其统辖,等同于小国诸侯,“百里侯”因之而来。

  历史上改朝换代频繁,但作为一级行政建制的“县”一直没有变过,当过“县长”的人多如牛毛。一个县是否太平无事,老百姓是否安居乐业,全看“县长”的斤两。“郡县治,天下安”,因为“县长”的重要性,它都需皇帝发诏书亲自任命。

  战国时河南南阳“县长”出缺,晋平公问祁黄羊谁合适补缺,祁黄羊推荐了一个叫“解狐”的人。晋平公觉得奇怪:“解狐不是你的仇人吗?”

  祁黄羊不正面回答国君,不咸不淡说了一句:“陛下问我谁能当县长,没问谁是我的仇人。”

  后来祁黄羊还推举自己的儿子当大法官(廷尉),因此留下了“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的佳话。

  “县长”是一面透视古时候生活最有意思的镜子,能力、品格、秉性、遭遇,既能观人,更可观世。很多名人都当过“县长”,像陶渊明、欧阳修、冯梦龙、郑板桥,有的还留下不少佳话。有很多“县长”不怎么有名,但史书中关于他们的行状、事迹,却极有意思。

  祁黄羊推荐的解狐干得怎么样,史书上说是“众人称善”,大概是不错的。怎样才称得上一个好“县长”,是有标准的,基本的一条:官越“闲”,证明这“县长”当得越好。

  隋朝有个刘旷,在平乡当了七年“县长”,“风教大洽”——换成现在的话,社会风气好。没有人打官司,也没人犯事,牢房都空着,甚至长出了草,衙门前还有人用网缴捕鸟,真的是闲得蛋疼。刘旷随后被提拔到大县临颖当了“县长”。

  古时候也是要对官员进行绩效考核的,刘旷就得了全国第一名。类似的例子不只一个。东汉时鲁恭在河南中牟当“县长”,当时河南发生蝗灾,但中牟境内却没有蝗情。“考察组”暗访时发现,鲁“县长”一个人坐在桑树下乘凉,玩耍的小孩不捉带着小鸡的野鸡。“考察组”一致评价中牟县“精神文明”抓得好,蝗虫不入境,连小孩也有仁爱之心。

  说到“闲”,最有名的“闲县长”莫过于陶渊明。他到彭泽当“县长”,吩咐把县里的公田全都种上可以酿酒的粘米,放话说:“让我经常有酒喝,就满足了。”一个清高负气、整天喝酒游乐的县长,换到现在,恐怕三天也混不下去,他却好歹干了差不多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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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长”这么“闲逸”,与农耕社会有关,老百姓靠天吃饭,当官的也以天命是从,衙门的事越“简”,百姓活得越自在,都遵从“治大国如烹小鲜”的逻辑,只要不去无故惊扰百姓,不乱作为,大半就是个好官。而老百姓看官,一是为政清廉,二是不繁赋税,要是能在修造水利、重教兴学、赈灾恤贫、旌表孝义上有些作为,那就是飞机中的战斗机,好官中的好官了。

  但如果据此认为“县长”只是个摆设就错了,就像庙堂供着的菩萨,尽管都不哼不哈,却有“灵”与“不灵”的区别。毕竟身为一县之长,人不找事,事也会找人,要做到“无事不生事,有事不避事”。南北朝时顾宪之在建康当“县长”,经常遇到达官贵人请托,“机关”里也有人贪财残暴,他依法严惩,自己又能守住底线,清廉节俭,老百姓喜欢他,每次把饮到的好酒都叫做“顾建康”。

  唐代还有一位叫卢坦的,跟他一样有担当。卢坦在寿安当“县长”时,“河南省长”(河南尹)限期征丝税,县民反映来不及织好,请求宽限十天,但知府不答应。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但卢坦不理这个茬,跟县民说:你们只管织,一边织一边送,别管什么限期,过了期就扣我的工资好了。最后真的就扣了他的钱。

  现在讲敢于担当,像卢坦这样,不是要其他人担当,而是自己为其他人担当。对这样的官,老百姓自然是认可的。这倒不需要看离任时立的那些“去思碑”“功德碑”。后人常常凭这种碑评价古人,其实并不靠谱,相反,铜碑石碑不如老百姓的口碑,我觉得它还不及稗官野史的记载可信。

  《续世说》中记有这样一件事:南北朝之后的齐朝,有个叫“乐预”的在永世县当“县长”,深得民心,积劳成疾在任上去世,有个老太太正挑桑寄生入市卖,听到这个消息,将担子丢到水沟里,嚎啕大哭说:“乐县长死了,像我这孤老婆子也该死了。”街上的人都跟着哭。

  一个农村老太,听说“县长”死了,居然伤心到这个份上,觉得自己没了依靠,其他人也齐齐伤心。民心如秤,不难想到“乐县长”平时的“干群关系”。其实一县之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摆正位置,也能有一番作为,在历史上留下令名清誉。

  康熙年间在内乡任县长的高以永在衙门前撰的那副对联说得挺好:

  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

  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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