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孟端是如何靠着假的金牌当上一方之王的呢?
元代人范孟端本来混得不错,年纪轻轻便当上了御史台的办事员,管管签到、仪仗等杂事,很是悠闲。但他既不是蒙古人,也不是有钱人,御史台浪大水深,根本容不下他这条“杂鱼”。于是他被发回原籍,到河南行省当了个不入流的临时工(掾吏)。
回到河南后,没钱没背景的范孟端想不低调都难。见他没有领导罩着,同事们纷纷明里暗里说他是个“不办事的废物”。更要命的是,范孟端在这里根本看不到转正的希望,整日闷闷不乐。终于,一向谨小慎微的他爆发了。他在衙门的白墙上写下了四行大字:“人皆谓我不办事,天下办事有几人?袖里屠龙斩蛟手,埋没青锋二十春。”不过,省府中尽是些不识汉字的蒙古大汉,各级领导更是整日在家灌酒,“无事不入公门”。范孟端的“反动标语”丝毫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就在老范抓耳挠腮准备另想对策转正时,一位新来的省政法书记(守省御史)以前和他有些交情,竟然帮他转了正。但苦于没钱上下打点,范孟端虽然转了正,还拿着临时工的工资。愤怒的老范对天发誓:“总有一天,我会一个不剩地杀了你们!”
他找来几个出身草莽的“朋友”,说:“冬至那天,该我值班。你们用黄蜡做成‘圣旨金牌’戴在腰间,假称自己是京城来的钦差,然后趁天黑走到省府大堂发号施令,我马上来接应。到时咱们将老省长揪来当幌子,其余领导叫来一个杀一个。如此一来,荣华富贵就是你我囊中之物!”这帮人点头同意,觉得范孟端正带领他们走向“大秤分金银”的幸福大道。
一切依计而行,冬至那天,衙门中血光一片。省委书记、副书记一干领导干部都被人用铁锤敲碎了后脑,带着满身酒气到天堂里去开“团拜会”了。打扫过现场后,范孟端又称圣旨封自己为“河南行省军区总司令”。接下来,他先调兵进城,实行戒严;再阻断黄河南北的交通线,以隔绝河南官员和中央的联系。这样一来,整个河南大地俨然成了“独立王国”,而“国王”便是范孟端。五天之后,屠杀继续。被范大人鸣鼓召集起来的各部门一把手们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便被绑赴闹市,杀猪宰羊般割掉了脑袋。看着满地的鲜血,范孟端兴奋得两眼发红。他心中不住地呐喊着:“天下的‘临时工’们,俺老范为你们报仇了!”
“转了正”的范孟端想起“衣锦还乡”的旧话,于是以“河南省长”的身份,带着自己的“钦差”队伍浩浩荡荡地跑回开封老家祭祖去了。受了那么多年的窝囊气,他要给家乡人看的东西太多了……
有个不明就里的老乡从老范那讨来个省自然灾害办公室主任(省宣使)的美差,知恩图报,安排了一桌美酒佳肴宴请老范。吃得口滑时,老乡问:“范老哥,您能不能带哥们儿去见见朝廷钦差,让兄弟我也长长见识!”志得意满的范孟端嘴一撇,拍着胸脯说:“傻兄弟,哪有什么钦差。我就是钦差,我就是皇上呀!”老乡被惊得目瞪口呆。得知真相后,他趁着和范孟端一起到各县巡视的机会,偷偷派人告诉还健在的河南将军(省镇抚使):“钦差是假的,‘范大人’也是假的。你们千万不要放他回去!”果然,当范孟端大摇大摆地赶回开封时,迎接他的是紧闭的城门。正在进退失据之际,老乡“有事来禀”。范孟端忙热情接待,丝毫没注意到老乡眼角眉梢上的杀气……
第二天,范孟端的头颅就被扔进了开封城,他那些跟班们也被乱刀刺死在逃跑的路上。一个由“临时工”导演的惊天大案就这样以“流血”开始,又以“流血”结束了。